教育管理系（教育经济研究所）举办“教育领导与管理文献的元分析”学术沙龙
胡双双 记录整理
2018年5月14日下午，教育管理系（教育经济研究所）二十多位师生在文科大楼1214室，举办了本学期第2次学术沙龙。本次沙龙非常有幸邀请到瑞士楚格师范大学教育管理与经济研究院的高级研究员田梦博士（系华东师范大学教育管理系2003级校友），为我们系统梳理近10年来15份国际核心教育期刊上发表的教育领导与管理领域内的论文，详细介绍该研究领域的重要主题、热门话题和未来的发展趋势。
田梦博士主题报告：2007年至2016年教育领导与管理文献元分析
该项研究是田梦博士最近完成的一篇论文，文献信息主要来自ERIC数据库，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教育研究数据库。通过高级搜索功能、采用educational leadership、educational management、educational administration等关键词组合，将研究文献的教育阶段定在中小学阶段，排除了特殊教育、学期教育、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研究文献发表的杂志集中在15本教育类的国际核心期刊，研究文献的领域确定为教育领导与管理。除了通过ERIC数据库收集研究文献信息外，田梦博士还采用德尔菲法专家调查法，请15个国家的46位教育领导与管理领域的研究者，推荐120篇高影响力论文。
研究工具
该项元分析研究的论文数量达到2347篇，使用了ZOTERO文献管理系统、VOS viewer图谱分析软件、publish or perish文献内容分析软件等三个软件作为主要的研究工具。
与其它文献管理系统相比，ZOTERO能够将ERIC数据库的文献信息直接导入，呈现文献的标题、作者、期刊、时间、关键词、摘要等五项重要信息。在论文写作过程中，ZOTERO能够让作者直接引用文献，自动生成文献列表，并且文献的输出格式能与图谱分析软件进行很好的沟通。在对文献进行初步梳理，ZOTERO提供了一个很好标签功能，能够自动生成、截取文章作者列出的关键词，并且还允许研究者自定义关键词。
图谱分析软件VOS viewer能够将ZOTERO整理的文献通过RIS格式导入，自动进行分析，生成关键词间的关联性分析。研究者可先确定阈值（比如为5），这样所有在整个数据库出现5次以上的关键词才会纳入到分析当中来。当两个关键词或一群关键词关联度非常高时，VOSviewer便会将其呈现为一个团体，用不同的颜色标记不同的团体。VOS viewer能够生成关键词密度图谱，高频词有校长、教学领导力、教育变革、责任制、角色、案例研究、访谈；中频词有管理者的态度、学校效能、学校提升、领导风格、教育环境、学业成就、问卷调查、相关分析；低频词有社会变革、全纳教育、教育规划。
通过对高频关键词的分析，可发现教育管理研究领域的五大主题为：
1、教育领导与管理对提升学生在学业成就和教师教学效能的作用
2、教育领导与管理对教育改革
3、责任制和推进学校民主化进程的作用
4、教育领导与管理对促进社会正义、教育公平和缩小学生学业差距的作用
5、校长教学领导力对学校提升的作用、变革式领导对学校文化和教师态度的影响。
在publish or perish+文献内容分析软件中，可搜索出每一个研究主题下引用次数最多的文章。通过对文章的引用次数、年均引用次数进行排位，可概括出每个研究主题下15篇具有权威性的研究论文，其余论文只需对其摘要进行分析，再核对它们的一致性或是否有很大的不同。
五大研究主题的主要内容
主题1：教育领导与管理对提升学生学业成就和教师教学效能的作用。
学校领导者对学生学业成就的影响是通过教师的教学为媒介而产生的。教学型领导者比变革型领导者在影响学生毕生学业成就上作用更大、更直接。该主题的论文以定量研究为主，研究的主要衡量标准为学生的考试成绩，例如数学和阅读成绩。研究结果存在分歧，主要源于是研究者否将独立变量纳入测量，例如学生的家庭经济社会地位、班级规模、学生起始成绩、教师能力、教师学位等。
主题2：教育领域与管理对教育改革、责任制和推进学校民主化进程的作用。
领导力分布到不同的人手中，还处于理论研究为主，实证研究较新和前沿。新风潮之下，影响最大的思潮是新公共管理和新自由主义，对各国教育体制影响深远，体现在教育的私有化、市场化、竞争化和标准化。在引领学校变革中，校长如何调动教师的积极性，让教师参与到变革过程中是改革成功与否的关键。
主题3：教育领导与管理对促进社会正义、教育公平和缩小学生学业成绩差距的作用。
关注教育领导对边缘化学生的影响，边缘化学生群体的定义在不同国家是不同的。在美国，边缘化学生是非洲裔、西班牙裔，在欧洲是有移民背景的学生，在中国则是社会经济背景较低下的学生，他们学业成绩低于正常学生。该主题的质性研究较多，关注校长的价值观，对教育公平正义的理解，通过教师输出，提升学生的学业成绩至中等水平。但是单一发展智力是不够的 还有态度和品行，二者是相互促进的。要提升学生先提升教师，当前研究的盲点中存在隐性不公，比较关注显性不公，薄弱学校与优质学校的资源配置不公，相互矛盾的教育政策所带来的不公问题，学生的家庭背景对学生成绩的影响，未得到深刻的研究。
主题4：校长教学领导力对学校提升的作用。
影响较大的关于校长研究是Hallinger的影响量表，包括制定和沟通学校目标，规划学校课程，监督教学评价，关注学生学习发展，成绩的提升，保护老师的教学区间，对教师的教学工作进行激励，促进教师专业发展，促进学校在社会发展中的可见性和影响力。当前研究存在的主要问题在于，过于聚焦校长的角色和功能，缺乏系统性分析。
主题5：变革式领导对学校文化和教师态度的影响。
变革式领导（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能够提升老师、组织的忠诚度，在教学上将自主权下放给老师。研究发现在学校的领导团队和一群老师之间，谁给老师下命令并不重要，无论是谁给出的命令必须有高度的前后一致性，谁是领导者不重要，一致性才是关键。在这类研究中，当前的盲点是领导者要发展教师的领导力，哪些领导力可以分布下去，哪些不可以，而且让老师参与领导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去落实。该主题的理论研究和实证研究的不足之处在于，当前对学校领导者如何发展教师的领导能力尚有欠缺。
在该研究基础上，田梦博士总结出了教育领导与管理领域内的三大主流发展趋势：即领导力去个人化、领导力重构、专业能动性的变化。很多国家未来将要面临的挑战是，新公共管理和新自由主义风潮会给教育政策和教育工作带来的很大影响。当前的研究文献对此持批判态度。缺乏对教育本质的支持，反而让老师更加急功近利，注重竞争而不是合作发展，与教育目标教育公平相矛盾，这也导致变革目标与手段之间存在不协调。在这样的背景下，各国的教育领导和管理工作如何应对这些挑战是未来研究的重点。
讨论：
田梦博士的精彩报告，给在座的师生深刻启发，与会师生围绕教育领导与管理文献元分析 发表各自的观点和疑问，田梦博士对这些问题予以现场回应。
刘海波老师：这些总结的内容非常好，以往是凭感觉，现在是细化到2000多篇文章，哪些需要改进和深入挖掘的。国家政策到学校到老师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再用什么工具来挖掘，复杂过程中出现哪些变化。我们知道简单回归和分析是xy，但是需要在主题内部再进行深化。质性较为抽象，量化直接想要直接因果，直接因果包含交互作用，是未来领导力值得研究之处。
外系老师1（姓名未知）：第一个问题是我的研究是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的review，在研究得出的结果中instructional leadership对school improvement有影响，这个结论是一致还是矛盾的。第二个问题是在方法论层面上，具体的来说，是否得出结论，比如在用量表时，在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的研究过程当中，有一些是自评和他评都有的，您在这个review过程中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
田梦：在不同类型的领导下，Vivian Robinson做的一篇比较有名的综述文章。综述这两类不同领导类型的实证研究结果。结论是instructional leadership 对学生学业成绩或在学生学习上影响力比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大，要说到学校提升方面，这个范围更广，这方面没有办法拓展到学校提升上。但是我的感受instructional leadership是领导工作中的一个层面，关注领导者，主要是校长，他是如何引领老师教学以及通过老师教学影响学生学习，就从学习学习成绩上来说，要比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影响更大一些。Transformational leadership关注学校组织结构的变化，老师的专业发展，涉及面更广。
关于量表中定量研究，学术界争议较大。客观定量研究，以客观成绩来定义学生的学习成绩，以标准化测试考验学生的成绩，主观数据来自于校长、中层领导者，也包括老师间他评，这之间的关联度。从研究的信度和效度看，存在一定问题，很难客观评价一个领导者的影响力。
白芸老师：从校长到教师或学生中间，在中国特别明显是中层干部，一方面和老师学生间有紧密的联系，另一方面是走向校长的必经之路的可能，这个角色或是关系上的研究，在文献搜索上的研究是否有发现？国内外在组织结构上是有差别的，在此基础上是否有发现？
田梦：有的。分布式领导方面的研究上有，但是数量不多，是作为department leader的角色，在国外是中层领导者，在学校领导工作中的作用。但这类研究数量不多。
李伟胜老师：教师团队中，我们中国学校的教师团队，如教研组和备课组，和西方语境中的professional leading community 所指不一样。只是从目前来看形态是一样的。在那个语境和我们的系统中，形态和功能上有相似性，但是仔细分析大有文章可做。
田梦：领导者是如何选出来的，和中国不一样，是轮换制。中国是选拔制或选聘制，有领导岗位的有一个阶梯可以上。国外基本上没有阶梯可走，要做校长，要先考校长资格证。
陈纯槿老师：今天很感兴趣的是，有没有算出效应值，元分析最早是存在医学里面，引入到其他领域，最有价值的地方是通过不同的实证研究来比较各个研究间的是有一致或矛盾，是否有通过不同的定量研究来看相关定量研究的效应值。元分析被质疑最多的地方是，不同刊物中，得出的结论跟刊物质量本身有一定的关联度，元分析还有一块是发表偏移检验，元分析最大的问题是每项研究都有特定的情境和条件，包括数据和方法本身是层次不齐，做元分析时，被质疑方法本身是否科学。你觉得元分析有何缺陷和不足。
田梦：本篇文章是没有的。当时在写这篇文章遇到最大的难题是，研究方法很混合，有大部分的实质研究，还有1/3的定量研究，还有纯理论研究，这时对于效应值的研究产生较大的困难。元分析的缺陷和不足，在教育管理和领导领域这类研究很少，目前看到的文献研究数量大概有100-200篇，这时可以做系统质性分析。做文献研究，文献数量扩大一两千，就要用到定量方法来找出规律，。从方法论上严谨定义， Meta-analysis并不是非常契合的工具，但是理论和概念值得借鉴。当时矛盾的是定量合定性混合用，尽可能多的找到宏观的规律，同时从内容找到更加详细的资料。从方法论上可以被质疑。
外系老师2（姓名未知）：做元分析时是否有遇到问题，大多数领导和管理都是潜变量，对潜变量做元分析，一是缺乏领导的测量工具，二是产生怎么样的结果，一系列研究作为潜变量看待，是否有类似问题。leadership文章都是把它作为多层线性模型，将leadership看做潜变量去重新算。
朱军文老师：研究方法上，文献内容分析框架下，在2000多份文献，每个主题挑出15份文献，是按照被引总次数下，年份基本在2010年之前，对2010至2017文献的忽略怎么解释。
田梦：对研究有一定的影响，也是在局限性中。统计累积被引次数，发布越早，被引次数越高高，在前15篇文章会趋向在十年中的前半段时间，也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也是为什么在除了15篇文之外，同时也分析了其他的文章，但是程度不深，在方法上有一定问题。
朱军文老师：在文献计量学上避免这个缺陷有一种方法，被引文献检索中设定被引窗口比较，比如以文章发表5年为被引窗口。2008年发表的文章只统计到2013年，大家被引的时间窗口都为5年，这样。论文便具有可比性，可以进行一定的弥补，能够将文章脉络理的十分清楚。
同学1（姓名未知）：您的研究发现教育领导与管理的研究话题在随时间发生演变，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话题的演变和发展，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
田梦：在文章的discussion part可以做一些讨论，一个原因是与各国教育政策引领的变化导致教育研究主题的变化。二是如某一个国际研究项目开始实施，项目带领下会产生一系列论文的发表。例如successful school、no child left behind
同学2（姓名未知）：研究文献质量高低不一，筛选出来的75篇文献，会不会对其进行质量分级？例如可自己制定标准按照被引次数等，或者用一个其它软件对文件质量进行分级，是否有这个可能。对文献质量制定一个量表。
田梦：文章筛选，第一步是期刊的遴选，期刊的影响因子是比较重要的。第二步是文章被引次数高低确定文章质量也很难说，比如文章被发表，但是她的观点被批评，也是很高引用。对文献质量的分级需要进行解释。方法论上进行解释，分析40多篇论文，提出框架，如何做教育领导学的研究，也有评分系统，可以参阅标准。
邱伟华老师：学术研究的重要功能是发现新知，增进对世界的理解，教育领导与管理领域的专家学者辛勤工作了十年，他们做出的最有价值的发现是什么？
田梦：肯定了教育领导者对于学校、教师、学生发展的作用，确定引领作用；二是教育领导者的职能处在转型期，从作为唯一决策者的角色转变为帮助他人成为领导者的领导者角色。
田梦博士最后和我们分享了在国外做研究的最深的感受。你看到发表的论文研究脉络清晰，流程顺畅，但是实际上作者在研究过程中是会遇到挫折的，可能会做到一半不得不中断。比如我在做博士后的前三个月，有一个较好的研究设计，但是很多研究工具不能用，就不得不全面放弃，这会有一定的挫折感。绕过这些坎，通过跟有经验的专家老师咨询，多问多交流还是很有必要的。学习的经验与经历，需要保持未知开放的心态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