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 |新移民背景下中学师生冲突的特征和治理机制研究 ——基于我国中东部地区的调查
赵敏：
我是华东师范大学的常客，2010年以后，我应该是第五次来上海开会，华东师大主办的很多会议，我都是有邀必来。
我向大家汇报的题目是我最近的研究，题为《新移民背景下师生冲突的特征和治理策略——基于我国中东南地区部分中学的调查》。
首先，这个问题是国家社科基金的课题的前期成果。如果说15年前我关注的是理论性的问题，比如说教师制度，现在我关注的是一些比较具体的问题。在20天前，在湖南的沅江三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血案，高三尖子生与优秀班主任教师发生冲突，学生用刀具向班主任连刺26刀致其死亡。这样的案例我们还可以在历史中找到，虽然是个案，但他反应了新移民背景下师生冲突的尖锐性、复杂性、多样性、普遍性，唤起人们对师生关系重新的审视和反思。我们将“师生冲突”界定为教师与学生之间由于存在某种差异，而产生的隐性或公开的排斥、抗拒或对立的实践样态。
“移民”是当代国际学术界研究的热点问题。我国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逐步形成了大规模国内劳动力移民浪潮，其中一部分已经成为城市新移民群体。世界的移民报告2015显示：从1990年到2014年的24年间，亚太地区的城市人口大约新增了10亿。中国占其中的4.5亿，并且预测从2000年到2025年间，城市人口数量将再增加一倍。新移民背景下中小学师生关系必将发生嫸变。师生冲突问题会日渐凸现，而且会呈现出新的特征和特色。这方面我们有两个相关的研究，第一个是前期的对教师特征的研究，另一个是近期我们完成的师生冲突的调查，当然还只是部分的调查结果，此次在这个国际会议上是第一次公开这些数据。感谢李主任，感谢华东师大举办了这个国际会议，让我们把这个数据做了初步的统计。
对于新移民情境下的教师的新特征，从学校管理层面，我们怎么对待，如何治理？以往的研究大部分都集中在冲突的双方如何处理和应对冲突，比如托马斯的冲突管理，他主要是对冲突双方如何治理冲突（的分析）。我们的研究是从学校领导层面来治理冲突。新移民下师生冲突的教师特征我们主要是以深圳为例。深圳是一个典型的移民城市，改革开放以前，他是一个不到1万人口的城市。现在已经有2000多万。关于教师职业态度的调查分为三个维度，第一个是职业认知，第二个是职业情感，第三个是职业印象。共调查了六所学校，360名教师，回收有效问卷350份。
对深圳教师的职业态度特征的调查得到的结果（如图）。由此可以得到初步分析的结果：即，深圳教师的职业态度，从整体来看是积极向上的。深圳教师对自己的职业角色有了新的认识，对教师社会作用的认识和对教师社会地位的认知存在不一致，职业情感因素之间存在互相矛盾的现象，职业意向因素之间存在互相矛盾的现象。深圳教师职业态度呈现 “高认知-高情感-低意向”的整体趋势。
以深圳教师作为一个很有代表性的移民教师群体来看，数字教育理念与应试教育理念并存，包容性与公立性并存。今年暑假的时候我们做了一个关于师生冲突的调查，在参与他人的问卷设计的基础上，自编了中学生师生关系现状调查问卷，调查对象是中学生。问卷由冲突认知和冲突过程两个维度和一道开放性问题构成。冲突认知维度包括两个条目，冲突过程维度包括12个条目，由学生自由填写对师生冲突问题的看法和建议。
研究的过程，我们选取了华东地区的山东、浙江、安徽，还有华中地区的河南等一些县市的几所中学，其中包括城区中学9所，农村中学3所，共1229名学生。其中在1229份有效问卷中，农村学生509名，城区学生720人。采用了stata13统计分析数据。
结果分析，先看冲突认知维度的调查结果的分析。首先是学生对师生关系重要性的认识特征。约有9成学生认为师生关系重要或者很重要，学生对教师有较高的角色期待。有近一半的学生都希望老师是自己的朋友，能够跟老师平等对话；有30%的学生，希望教师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还有学生希望教师是权威；以及希望教师是学生的心理医生。总之学生对教师有很高的角色期待。学生与教师相处时的感受特征，我们调查的结果（显示），绝大部分的学生与教师关系良好，相处愉快；但相处不太愉快的比例也有15.46%。相处不愉快或者很不愉快的，虽然很少，但也还存在一个很小的比例，分别是2.52%和3.17%。学生遇到困难时的求助对象，教师不是第一，位于朋友和同学之后。
学生与教师关系亲密度特征。学生与教师关系总体较好。但师生之间的沟通还有待进一步深入。其中与老师无话不说的只占30.06%。特别要关注的数字是有10.808%的学生选择了与教师的关系是冷漠和恐惧的关系。
由认知维度的调查分析得到学生认知维度的特征，我认为是高认知，高期待、低相处。高认知就是认识到师生关系很重要；高期待是对教师的角色有很高的期待；低相处，就是说他们没有把老师作为最重要的倾诉对象、求助对象，以及相处时特别愉快无话不说的只有30%左右。根据冲突过程维度的调查分析，我们发现学生与教师发生冲突的频率不高，但还是有学生（与教师发生过冲突），其中3.09%的学生与教师发生过多次冲突。
学生应对冲突的方式怎么样呢？我们提供了10个选项题，有近6成的学生选择了尊重老师，并和老师和解。但是也有很小的一部分，有2.04%的学生提到跟老师发生冲突的时候会“跟老师打架”，甚至有0.82%的学生选择了顶撞老师。被老师错怪的时候，学生会怎么应对这种冲突呢？52.48%的学生是先忍再解释，表明学生还是非常理性的。但有7.49%的学生怀恨在心。被老师批评以后，有64.12%的学生选择马上改正，有20.42%的学生选择立即解释，但也有6.265%的学生会怀恨在心。跟老师有意见（分歧）的时候，怎么办呢？只有近一半的学生选择跟老师私下交流，有17.49%的学生会把老师的意见藏在心里。
我们归纳的第二个特征就是师生关系总体较好，学生大部分情况下可以理性应对和处理师生冲突，但存在偶然性和意外性。这是导致师生剧烈冲突甚至悲剧发生的隐患。
师生冲突时学生感受的特征是什么样呢？总体来说是会影响学生的情绪，大部分学生都感到不愉快、后悔等等。师生冲突对师生关系有什么影响呢？调查结果是会影响师生关系，有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可能往坏的方向，当然也有（关系）不变的。有一半的学生选择跟老师发生冲突以后，解释了情况师生关系不变；有一部分的学生选择了师生关系反而变好了，也有一些选择师生关系变坏了。师生冲突对学生学业成绩总体来说是有影响，有80%的学生选择了会影响学习成绩。所以归纳的第三个特征是师生冲突，会影响师生关系，会影响学生的情绪，以及学生的学业成绩。
当学生冒犯了老师，老师是什么态度呢？半数以上的老师会积极与学生沟通，但也有一部分老师会训斥学生。老师的日常态度，调查结果显示，80%的老师会发脾气，其中有少数老师会经常发脾气。所以得到第四个特征，相当多的老师能够正确的应对学生问题，但部分的教师情绪也表现出
可控性。
新移民特征下，师生冲突的原因特征调查采用了多选题的形式，结果表明主要是由于学生不遵守课程纪律、不认真完成作业的问题等等，包括学生的品德修养欠佳，但我们也发现师生之间缺乏沟通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开放性主观题的结果统计印证了前面的调查结果，我们做了一个城区学生（位处县以上城区的学校学生）和农村学生（处于乡镇以下区域的学校）师生冲突特征的对比，结果显示农村学生可能存在网瘾等更多不良行为，更倾向于采取激进的方式来处理师生冲突问题。
针对六条特征我们提出学校治理师生冲突的策略，第一要提高教师的师德水平、教师的专业水平和教师的专业形象。第二是加强师生的沟通，以消除教师的神秘感和师生之间的疏离感。第三是建立健全学生心理辅导机构，加强心理辅导和心理跟踪。第四是构建师生冲突的防御机制，划界机制和转化机制等。
谢谢！
发言人简介
华南师范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管理学、学校管理学、教师管理、民办学校管理等领域的研究。担任中国教育学会教育管理分会副理事长、中国教育学会教育管理分会教育管理学科学术委员会常务理事等学术兼职。曾主持教育部人文社科、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教育学研究等多项课题，在《教育研究》、《教育发展研究》等CSSCI期刊发表多篇文章，撰写并出版专著和教材十余本。
图文来源：华东师大教管系微信公众号